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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谱作伪引发一桩历史公案

 


 

    所谓"历史公案",即明初将军沐英、蓝玉究竟是不是湖南城步人?


                                        

    2005年8月7日,游览丽江古城。在返回昆明的旅游车上,听导游戏说古城故事。他说,丽江古城是环绕"木府"而修建的,"木府"就是一代名臣沐英的府第(后看到丽江旅游资料上介绍:“木府”是明代纳西族木氏土司修造的建筑群)。古城没有城墙,也没有城门,因为"木"字加"□"就成了"困",那就不吉利了。一提到沐英,就引起了我的浓厚兴趣。沐英不是湖南城步人吗?美丽的丽江古城还和湖南人有如此渊缘,借丽江古城的知名度向世人宣传沐英是湖南人,这倒是一个很好的选题。满清以前,在中国历史上可以大书特书的湖南人不多,沐英算一个。明太祖洪武十四年(1381),西平侯沐英与永昌侯蓝玉从征南将军颖川侯傅友德征云南,洪武十六年,滇平,傅友德、蓝玉等班师回京,沐英奉诏留镇云南,子孙绵延,与明朝相始终。沐英在洪武二十五年去世,在独镇云南9年多的时间里,实施驻军屯田、移民垦种、立卫置所、平乱安民、兴修水利、举办学堂等一系列的政策和措施,为稳定云南的社会秩序,维护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整体利益,巩固祖国西南边陲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历史功勋,备受云南人民的尊重和敬仰。


                                        

 
知道沐英、蓝玉是湖南城步人,主要源于《湖南历代人名辞典》①的介绍:

    "沐 英(1345--1392) 明初将领。苗族。字文英,本姓李。先世为城步人。元末,举家迁居定远(今属安徽省)。家毁于兵,遂流落到朱元璋军中,被收为义子,从姓朱。虽在髫龄,而厚重简默,不乐儿戏。年18,授帐前都尉,守镇江,迁指挥使,守广信。不久又随大军征福建,以功迁大都督府佥事,进同知。朱元璋命复姓,取李之上与朱之下,赐姓木,后又加水,遂为沐氏。明洪武十年(1377),充征西副将军,讨吐番,西略川藏,封西平侯。明年拜征西将军,讨西番,拓地数千里。后总陕西兵出塞,擒元国公脱火赤。旋从大将军北征,执知院李宣,尽俘其众。拜征南右将军,与永昌侯蓝玉从将军傅友德取云南,擒元梁王平章达里麻,攻克大理,分兵收"诸蛮",遂留镇滇中。先后平定思伦发及东川诸部,简守令,课农桑,垦田至百万亩,浚广滇池,通盐井之利。卒,赠封黔宁王,谥昭靖。其子孙从此世守云南,与明朝相终始。"

    "蓝 玉 (?--1393) 明初将领。苗族。先世为城步人,元末随沐氏同徙定远(今属安徽省)。其姊嫁开平王常遇春,故初隶常帐下。临敌勇敢,所向皆捷,由管军镇抚积功至大都督府佥事。先后从傅友德伐蜀,随徐达北征,同沐英讨西番,以功封永昌侯。又从征云南,征纳哈出,悉降其众,升大将军。明洪武二十一年(1388),率师15万追击元朝残余势力,深入漠北。师还,进凉国公。有大将才,多立战功,遂骄蹇自恣,为朱元璋所不喜。二十六年(1393),锦衣卫告蓝谋反,竟被族诛,牵连致死者15000余人,时谓'蓝狱'。"

    笔者也看过《中国人名大词典.历代人物卷》关于沐英、蓝玉的词条,都说他们是"明初定远(今属安徽)人",也没说他们是苗族,说沐英是"朱元璋义子,从姓朱,因军功复姓",也并未说他原姓李。但是,我比较认可《湖南历代人名辞典》,怀疑《中国人名大词典.历代人物卷》关于他们的籍贯、族属的叙述准确性,谭其骧先生的《近代湖南人中之蛮族血统》②云:"蓝氏 清道光十七年,新宁瑶蓝正樽为乱。今武冈瑶中以蓝为大姓之一。二县虽有蓝氏,但犹未开化。其已开化者,其东零陵、祁阳、宜章有之,其西城步、绥宁、麻阳有之,其北新化、茶陵......有之,而以城步为著。明初功臣凉国公蓝玉,据《县志》实为邑之扶城峒人。其先昌见,为杨再思之部族,玉,昌见之十四世孙也。祖某徙濠州,遂为定远人。其后玉既族诛,有妾匿西平侯沐春家,遗腹生子昌建。蓝氏之居扶城者,惧祸皆改姓秦氏。至成化初禁锢已解,沐氏乃使昌建率其眷族归原籍扶城。于是城步始复有蓝氏,至今蓝秦二氏不通婚。"先生的倾向性论述更坚定了我的看法。

    《湖南历代人名辞典》,还有《苗族简史》③、《城步县志》④等书中有关沐英、蓝玉的文字介绍,其文献依据大多来源于《明史》、《明太祖实录》及有关野史、笔记等方面的资料,而关于两人的籍贯和族属当来自(道光)《宝庆府志》和(同治)《城步县志》无疑。

    (道光)《宝庆府志.卷第三十二 氏族表一》:

    "黔宁王沐氏,本姓李,城步扶城人。元中叶,其祖、妣合葬于扶城石羊寨之寅冲。及明初,以孙贵,祖追封王,妣追封夫人,谓之王坟二冢。元末,李氏自扶城徙居濠州定远。至正壬辰,李氏居室毁于兵。李某死焉,其妻某氏率其子黔宁昭靖王英避兵于野,未几,妻亦病没(殁),昭靖无所依,明太祖、马皇后抚以为子,从姓朱。及长,从征福建,有大功,太祖谓昭靖曰:'无从尔李,亦无从我朱,取朱之下与李之上,赐姓木氏。'洪武十年封西平侯,命世镇云南,加水为沐氏。成化初,黔武僖公琮,遣其乡人蓝昌建归原籍扶城。垦田六百三十亩于栏牛,使世守王坟。隆庆三年,黔国公朝弼遣百户齐显勋至城步扶城石羊寨之寅冲,修砌王坟,立碑曰:'黔国先茔'"。

    "凉国公蓝氏其先曰光晋,光晋生昌见。昌见从杨再思取飞山寨,再思遂据诚州,令昌见世居扶城,其后分为七族。昌见之十四(世)孙曰玉,佐明太祖有大功。洪武二十一年封凉国公,二十六年二月乙酉,诬以谋反,灭其族。玉之侍妾有身,西平侯沐春以与凉国(公)同乡,不忍其绝世,匿侍妾于其府中。遗腹生子昌建。蓝氏之居扶城,皆惧祸改姓秦氏。及成化初,昌建之子孙俱已成立,黔武僖公知禁网已解,且念先王之坟莫之扫也,乃使昌建率其眷属归原籍扶城,嘱其世守王坟。于是扶城始复有蓝氏。故蓝氏与秦氏至今不通婚。而深感沐氏继绝之惠,其于黔宁先王之墓不啻若其鼻祖也。"

    "府志"的内容部分来自《蓝氏墨谱》,而"墨谱"已不可见,只能据"府志"录之:

    "《蓝氏墨谱》云:'始祖光晋生昌见,昌见从杨令公再思攻取靖州飞山大寨。令公既据靖州,论功行赏,各有部族世守分地。故令公之子孙为十房,昌见之子孙为七房......。当时从再思来者多以再、正、通、光、昌、盛、进七字为派,周而复始。......昌见之十四(世)孙曰玉,佐明太祖逐元主有大功,封凉国公,甚得众心。明祖忌之,或言其私元主妃,又有告其谋反者,明祖遂杀玉。玉有遗腹子曰昌建,潜育于云南沐氏,故蓝、沐遂合为一家。......元中叶,黔宁昭靖王之祖、妣合葬扶城之寅冲,左有南岳庙,右有士王庙。成化初,黔国武僖公遣我先祖归原籍扶城,世守王坟。正德中,户族始蕃,于是蓝光聪、蓝光清自扶城呈宗谱于云南。嘉靖三十七年,蓝昌黑、昌贤等九人至云南;四十一年又至云南,住五十二日;四十四年十二月初五,昌黑又至云南,住十月。隆庆元年,昌黑等五人又至云南,住十六月;三年正月二十六日从委官齐显勋解'黔国先茔'碑至扶城。黔国公朝弼牌曰:'先祖克平云南,诏封黔宁昭靖王,世受黔国公,镇守云南。远在万里,先王之坟虽未经查修,而先镇亦曾责有管看据。蓝光聪、蓝昌黑等投告在先,委官诣勘未免劳费。为此,牌仰本县当该官吏,照牌事理。即便拘集本户人等及地邻人丁,查勘前茔是何军民不遵法度,妄肆侵损?原有祭田系诿何人承种?除蒸尝之外,有无余剩?作何备用?俱逐一查理,修葺完固,仍听差官代伸告奠。本县即将蓝昌黑等各户人丁清理,明白造册绘图,一并具由回报。仍于坟所刊立石碑,并给帖蓝昌黑等,永远遵守。毋得虚应,修理不实,罪有攸归。右牌仰湖广城步县,准此。'城步知县胡采回报曰:'依奉查看,勘得寅冲王祖二坟,坐西向东,酉山卯向。周围一里,并无军民侵损作践。及拘年逾八十以上知音户老,吐称,前葬彼约有二百余年,始因树木丛生,户众虑之年月不利,未经修理,......今于清明令节,著蓝昌黑等修砌完固。买办猪羊祭需等物,会同本县千户所千户刘相、委官齐显勋亲诣坟所,以时祭奠。永远看管祭田一事,......。'案:隆庆三年石碑至今尚存扶城蓝氏祠左观音阁。康熙中有洗碑更刻者,'黔国先茔'四大字以深刻无恙,其小字皆非沐氏之旧矣,故不录。

    在动笔写《湖南人沐英与丽江古城》时,首先阅读的是(道光)《宝庆府志》,看了好几遍,越看越怀疑上述史料的准确性,使人疑窦丛生。最明显的例子如:文内所载沐英之子沐晟,被封为定远王,谥忠敬,与史实不符。沐晟在其兄沐春死后继嗣西平侯爵,后因军功封黔国公,在滇威信甚高,但在正统初,因镇压麓川思任发叛乱,兵败惭惧病死。根本就没有封王,也没有得到谥号,这在明代成稿的云南志书上有非常明确的记载。可在《宝庆府志》上却是"定远忠敬王晟",不知源于何处?"上扶城峒,在县西南二十里,有蓝玉墓。"(《道光宝庆府志》卷七十三)蓝玉遭族诛,谁人敢收尸下葬?更不说有人敢千里运尸骨回"桑梓"安葬。连〈〈蓝氏墨谱〉〉都无载,四五百年后竟然冒出了个"蓝玉墓"?

    前面已经说过,(道光)《宝庆府志》的材料部分来源于《蓝氏墨谱》,这本手抄的蓝氏家谱,现在已经无法看到了,仅从《宝庆府志》所录的部分内容,就其世系渊源以及蓝、沐两家关系的叙述,可以肯定地说是不真实的,是处心积虑伪造出来的,是家谱作伪的一种有典型意义的类型。



    家谱是一个家族的自我纪录,具有强烈的宗族意识。为了敬宗收族,凝聚族人,提高家族的社会地位,很自然地要隐恶扬善,攀宗附祖,穿凿附会世系源流,夸大、编造本族的显赫历史,这是私修家谱的通病。和蓝氏有关系的城步杨氏,自称系出东汉杨震之后,屡传至再思,徙靖州飞山。谭其骧先生说是无稽之谈,"断不可信"。而蓝氏在"攀宗附祖"上更是别出心裁。

    下面就几个问题来看《蓝氏墨谱》是如何作伪的:

    是否有蓝玉侍妾匿于沐府而生下遗腹子昌建?城步蓝氏要找一个名人为先祖,而前朝蓝氏,数明初大将、凉国公蓝玉最为有名。但蓝玉在明洪武二十六年以"谋反"罪被族诛,又如何把城步蓝氏与蓝玉联系起来,于是就假设有一身怀六甲的侍妾漏网而在沐府隐藏下来,生下昌建。直到沐春侄孙沐琮时,才使昌建率其眷属归原籍扶城,这样就自然地攀上了蓝玉这位先祖,还牵上了和沐府这层不同寻常的特殊关系。可实际上是完全不可能的,悖离了最起码的伦理道德和社会关系准则。蓝玉与沐英是同乡,又多次共同作战,按常理二人有一定的友情基础。但在洪武十六年,蓝玉离开云南,而沐英直到二十五年去世都没离开过,即使有一定的交情,也会因关河阻隔、音讯杳无而渐行渐远。蓝玉在洪武二十年任大将军,接替宋国公冯胜主持北边军务,二十一年,因军功封凉国公,明太祖朱元璋害怕将军功高震主,也因蓝玉恃功骄纵,奢侈淫糜,五年之后,蓝玉惨遭灭门之灾。蓝玉的府第有可能建在应天(今南京),而宠幸侍妾则可能随侍左右。"蓝玉党案"遭牵连被杀者15000余人,更何况他的妻妾儿女?在锦衣卫肆虐横行之时,其亲属插翅难逃。即使万一得以脱逃,一个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深闺侍妾也无法逃到远隔千山万水的云南,去寻求沐府的庇护。再者,与蓝玉熟识的沐英已死,刚刚袭父西平侯爵的沐春敢冒满门抄斩的危险收留蓝玉的侍妾吗?明太祖是乃父的义父,沐府与明王朝生死与共,休戚相关。沐春之弟沐昕,娶明成祖朱棣之女常宁公主为妻,朱棣与蓝玉有隙,挑唆明太祖与蓝玉的关系,和蓝玉遭害不无瓜葛。在这样一种错综复杂的政治利益面前,沐春敢徇"乡情"而不忍蓝玉绝后吗?只能说明家谱作伪者对明初皇权政治和皇权斗争缺乏最基本的了解,才编出这样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出来。

    在扶城石羊寨寅川是否真有沐英祖父母的坟茔,即王坟?按照《蓝氏墨谱》的说法,元中叶,沐英的祖父母合葬于寅川,后因孙贵,而称为王坟。既为王坟,就不可能是一座隐藏在杂草之中的土堆,二百年来无人过问,而是一座规制宏大的陵园。朱元璋在《赐西平侯沐英复姓诰》⑤中曰:"......尔已长成,以人情天理度之,不晦尔名,使从尔姓,祀尔宗祖。"既然是沐英家的祖坟,为什么沐英及其子孙从未来拜祭过?在"百善孝为先"的时代,不修砌、拜祭自己的祖坟,那是大逆不道的事。只是到了沐英四世孙沐琮才遣蓝昌建返原籍"世守王坟";八世孙朝弼委官齐显勋至扶城修砌王坟并立"黔国先茔"碑,"牌照"湖广城步县,给帖蓝昌黑等"永远看管祭田"。如果有沐英祖父母的坟茔,那看管坟茔、经营祭田一类的事那必然是城步扶城李氏的责任所在,外姓人氏绝不能插手,这是天经地义的。沐府绝不会荒唐到让一个外姓人来"世守"祖坟吧!即便沐英之父举家外迁,而李氏族人不可能举族外迁。沐英在外做官,声名显赫,这是扶城李氏的荣耀,李氏族人会主动担负起看管"王坟"之责。另外,即使元末沐英之父举家外迁濠州定远一说成立,那时,沐英尚未出生或者尚在襁褓之中,对祖父母葬地一无所知,而事隔几十年后,才由其四世孙遣蓝昌建来守"王坟",这坟茔又是谁指认的?于情于理不合,难以自圆其说。况且"黔国先茔"碑名不副实,之所以叫"王坟",是因其孙沐英死后追封"黔宁王","黔国公"是沐英之子沐晟的封号,也应叫"黔宁先茔"才对,显然作伪者"考虑不周"。这块"黔国先茔"碑很可能是从《宙载》一书中借来的。明嘉靖时曾任刑部主事、湖广副使的云南金齿(今保山)人张合所撰《宙载》一书卷下云:"江西乐平县李氏坟,风水甚旺,后人环居其下,皆温饱。自言其坟即黔国祖坟,嘉靖时沐公绍勋遣人树坊于彼,匾曰:黔国公祖茔。人传李氏先有以渔渡为业,夫妇共一船,如江南夜行船者,孝陵(即朱元璋--笔者注)少年奔走尝宿其船,遂幸其妇,既而生一子。夫妇俱亡,子遂育于孝慈(即马皇后--笔者注),即西平侯也,故不以朱李为姓,而以沐氏命焉。"⑥《蓝氏墨谱》成稿当在清乾隆、道光年间,比《宙载》一书晚二百来年,"墨谱"撰修者有可能看了此书后,把"黔国公祖茔"匾改成了"黔国先茔"碑,而遣人送碑者也由沐英的七世孙绍勋改成了绍勋之子朝弼。



    《蓝氏墨谱》始作伪者攀蓝玉为祖,突出和沐府的特殊关系,其本意只是为了抬高本族的社会声望,增强族人的自豪感,或者是借家谱为证据而争夺土地的权属,这从"墨谱"用很大的篇幅叙述所谓"祭田"的事可以看出端倪。"墨谱"并非有很强的功利性,也不是主观地想引发一桩历史公案。但城步县志、宝庆府志的撰修者对各姓氏送来的家谱、族谱不作任何考察、辨析,直接采信,而且还添油加醋,画蛇添足,误导人们对沐英、蓝玉的籍贯、族属的认同。不过,这种"认同"是有限的,大概仅限湖南一隅。就是在湖南,权威性的省志也不认同。(光绪)《湖南通志》、1995年出版的《湖南省志.第三十卷.人物志》也没有沐英、蓝玉的条目,如果真是城步人,那必然在收录之中。由此可见,这些史书是负责任的,在人物的籍贯、族属取舍上是慎重的。

    但有些史书中有关沐英、蓝玉的条目却比(同治)《城步县志》、(道光)《宝庆府志》走得更远,更离谱,更不付责任。《苗族简史》插图第一页是"明朝开国名将黔国公沐英在湖南城步的先茔墓碑(碑立于明隆庆三年五月十七日,清康熙三十五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刊洗重立 丁中炎供稿),沐英何时被诏封为"黔国公"?连最基本的历史事实都没弄清楚。"墓碑"的初立、重立的时间似乎确凿无疑,不知这年、月、日本于何种文献或何种实物?该书第94页说:"沐英,童年时随其父寓居安徽濠州的定远。......洪武二十五年(公元1392年)病死。朱元璋念其功绩,诏封为黔宁王,赐爵黔国公,子孙世袭。"既封王,何又赐爵"公"呢!要知道,沐英生前只是"侯",死后被越级追封为"王"的,被赐爵"公"的是他的儿子沐晟,这只能说明作者起码历史知识的缺失。说沐英"童年时随其父寓居安徽濠州的定远",根据何在?至于说沐英、蓝玉是苗族,那是"据城步县志编写组丁中炎同志考证,认为是苗族。"遑论"考证"是否正确,其前提是他们是否为城步人,如果不是城步人,那族属的"考证"就不攻自破了。新版《城步县志.人物传略》"沐英"条载"元朝末年,......沐英之祖父李十一携家眷飘流至安徽濠州定远(今安徽定远县)。至正壬辰年(1352),其家毁于兵乱,其父去世,母亲顾氏被迫带着沐英四处逃兵......"这里交待了沐英的祖父叫"李十一",母亲姓"顾",连作伪的底本《蓝氏墨谱》都没有交待,新修的《城步县志》又"考证"出来了。但(道光)《宝庆府志》不是根据《蓝氏墨谱》说沐英祖父、母的坟在城步扶城,那里还有"王坟"二冢"吗?这里怎么又说其祖"飘流"到安徽濠州定远去了呢?就是编造也要顺理成章,不能前后矛盾。 "蓝玉"条载"......与蓝玉同里并有世交的黔国公沐春为保存蓝玉遗脉,将身怀有孕的蓝玉侍妾藏于沐府,得遗腹子蓝昌建。......使扶城蓝氏得以传宗接代,繁衍至今。"沐春从未被诏封为黔国公,只是在其父沐英死后袭西平侯,不久就英年早逝。即使沐春与蓝玉是"同里",可当时各自的府第却相距万里,不可能"将身怀有孕的蓝玉侍妾藏于沐府"。这些史书的编撰者既无史德,又无史识,想当然地编造史事,歪曲历史,贻误后人。

    看来,《湖南人沐英与丽江古城》一文只能胎死腹中,作为镇守云南总兵官的沐英为什么要把府第建在时为蛮荒之地的丽江,个中故事有待他人分解。有关沐英的姓氏、籍贯、族属及其出生等,各种说法都有,这已经不是本文讨论的范围了。本文只是对自己,也对别人说,沐英、蓝玉都不是湖南城步人。



   引用文献:

①《湖南历代人名辞典》湖南出版社 1993年12月
②《长水集》(上)人民出版社  1987年 
③《苗族简史》贵州民族出版社 1985年

④《城步县志》湖南人民出版社 1996年
⑤【康熙】《云南府志》:卷十八.艺文
 转引自李清升《沐英姓氏考略》 载《云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年5月 第21卷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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